万万没想到（全国人大常委会关于维护互联网安

文 | 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网络信息法中心主任，中国法学会网络与信息法学研究会副会长

张新宝

今年是我国全面接入互联网服务30周年。30年来，我国网信法治建设快速发展，新时代的个人信息保护法治更是成就斐然。笔者拟简要梳理相关立法、行政执法和司法的标志性成果，并初步总结个人信息保护法治建设的经验。

2000年12月28日，全国人大常委会发布《关于维护互联网安全的决定》，这是涉及网络个人信息保护的首部立法文件，拉开了我国个人信息保护立法的序幕。12年后的2012年12月28日，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的《关于加强网络信息保护的决定》，就包含了对公民个人信息保护的规定。2013年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也对消费者个人信息作了保护规定。由此，在立法层面上构建了我国个人信息保护法的“先驱”条款。

2016年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网络安全法》在第四章将个人信息作为网络信息安全的保护对象，规定了网络运营者处理个人信息的基本原则和规则。2017年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总则》规定，自然人的个人信息受法律保护。任何组织或者个人需要获取他人个人信息的，应当依法取得并确保信息安全，不得非法收集、使用、加工、传输他人个人信息，不得非法买卖、提供或者公开他人个人信息。这条规定被保留在2020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以下简称《民法典》）第一百一十一条中，并为《民法典》人格权编设立专门章节保护隐私权和个人信息提供了基础。2021年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个人信息保护法》（以下简称《个人信息保护法》）对个人信息保护的一般原则和处理规则、个人信息跨境提供的规则、个人在个人信息处理活动中的权利、个人信息处理者的义务、履行个人信息保护职责的部门及法律责任等内容作出规定，该法是保护公民个人信息的专门法律。我国打击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犯罪的立法也在同步发展，比较重要的是200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修正案（七）》，其新增“出售、非法提供公民个人信息罪”和“非法获取公民个人信息罪”两个罪名。2015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修正案（九）》将两个罪名整合为“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并作出了补充和完善规定。这些立法构成了我国个人信息保护法治的核心内容，并为相关行政法规、部门规章和国家标准的制定奠定了基础。

进入新时代，国务院颁布多项行政法规，涉及公民个人信息保护内容，如国务院2013年发布的《征信业管理条例》、2021年发布的《关键信息基础设施安全保护条例》、2023年发布的《非银行支付机构监督管理条例》、2023年发布的《未成年人网络保护条例》等。国家有关部门依据法律和行政法规，制定颁布了一系列涉及公民个人信息保护的条例和规范性文件。国家标准化委员会制定一系列国家标准，落地法律和行政法规中关于保护个人信息的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以下简称“国家网信办”）是国家统筹、协调个人信息保护工作和相关监督管理工作的专门部门。国家网信办依法履行保护个人信息的职权，发布多项涉及个人信息保护的规定。国家网信办和地方各级网信办负责日常监督和执法工作，监管个人信息处理者处理个人信息的行为，如对网络App的专项监管、全网“清网”行动。典型的案例是对“滴滴”全球股份有限公司依法作出网络安全审查相关行政处罚的决定，重罚公司和高级管理人员、直接责任人员，取得良好的法律效果和社会效果。

最高人民法院和最高人民检察院近年来发布了大量涉及个人信息保护的司法解释。在最高人民法院发布的共40批指导性案例中，第35批指导性案例中的4个案件是针对个人信息保护的；最高人民检察院发布的共53批指导性案例中，第50批、第43批、第35批、第34批指导性案例中各有一个案件涉及个人信息保护。此外，“两高”及部分高级人民法院特别是各互联网法院先后发布了为数众多的涉及公民个人信息保护的典型案例。司法解释、指导案例和典型案例的密集发布，从检察和审判的角度阐释法律规定的原则和精神，指导下级法院和检察院正确理解和适用法律，同时让人民群众直观认识了法律的实施过程与结果，进而从每一个司法裁判中感受到了公平正义。

个人信息保护公益诉讼是个人信息保护法规定的一项专门制度，最高人民检察院为此颁布了专门文件落实这一规定的具体运行。仅2023年各级人民检察院发起数千件个人信息保护公益诉讼，推动了个人信息保护法的落地实施，以保护为数众多的受害人的个人信息权益。相较于个人提起的民事诉讼，检察机关提起公益诉讼保护个人信息具有独特的优势：代表更广泛的受害人提起诉讼能够降低社会成本；利用检察院的职权和资源能够更有效地查明事实真相，促进纠纷及时依法解决；公益诉讼的审判结果对侵权人乃至整个行业能够起到警示作用。检察机关提起公益诉讼保护公民个人信息的制度，具有较好的特色也具有强大的民意基础，值得进一步完善和推广。

将我国30年来尤其是近10多年来个人信息保护放在新时代全面依法治国大背景下进行观察，有利于揭示法治的基本规律：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尤其是习近平法治思想为个人信息保护法治指明了方向，提供了价值基础和方法路径。新时代个人信息保护法治建设回应了信息时代人民群众的法治需求，将个人信息等人格权益的保护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个人信息保护不仅依赖于《民法典》这样的基本法律，还需要《个人信息保护法》等专门法律；不仅需要高位阶的立法，还需要部门规章等规范性文件及国家标准的配套。法治的效果重在法律实施，国家网信办等国家机关的监管执法、人民法院和人民检察院依法审理和监督相关案件，保障个人信息保护法治得以“保护个人信息权益、规范个人信息处理活动、促进个人信息合理利用”。

本期封面及目录

《中国审判》杂志2024年第13期

中国审判新闻半月刊·总第347期

编辑/孙敏